文公十年

【原文】
 
[经]
 
十年春〔1〕,王正月辛卯,臧孙辰卒〔2〕。
 
夏,秦伐晋。
 
楚杀其大夫宜申〔3〕。
 
自正月不雨,至于秋七月。
 
及苏子盟于女栗〔4〕。
 
冬,狄侵宋。
 
楚子、蔡侯次于厥貉〔5〕。
 
【注释】
 
〔1〕十年:公元前617年。
〔2〕臧孙辰:即臧文仲,庄公二十八年为卿,至此已五十年。杜注云“公与小敛,故书日”。
〔3〕宜申:鬥宜申,即子西,见僖公二十六年注。
〔4〕苏子:周卿士。女栗:今不详何地。
〔5〕楚子:楚穆王。蔡侯:蔡庄侯。厥貉:当在今河南项城县境。
 
 
【原文】
 
[传]
 
十年春,晋人伐秦,取少梁〔1〕。夏,秦伯伐晋〔2〕,取北徵〔3〕。
 
【注释】
 
〔1〕少梁:即梁国,见桓公九年注。僖公时为秦所灭。
〔2〕秦伯:秦康公。
〔3〕北徵:当为晋邑,今不详何地。
 
 
【原文】
 
初,楚范巫矞似谓成王与子玉、子西曰〔1〕:“三君皆将强死〔2〕。”城濮之役,王思之,故使止子玉曰:“毋死。”不及。止子西,子西缢而县绝〔3〕,王使适至,遂止之,使为商公〔4〕。沿汉溯江,将入郢〔5〕。王在渚宫〔6〕,下,见之。惧而辞曰〔7〕:“臣免于死,又有谗言,谓臣将逃,臣归死于司败也〔8〕。”王使为工尹〔9〕。又与子家谋弑穆王。穆王闻之,五月,杀鬥宜申及仲归〔10〕。
 
【注释】
 
〔1〕范巫矞似:范地的巫者名矞似。
〔2〕强死:无病而死。即横死。
〔3〕县绝:所悬的绳子断了。
〔4〕商公:商地的长官。商,在今河南淅川县南。
〔5〕郢:楚都,在今湖北江陵县北。
〔6〕渚宫:楚之别宫,在江陵。
〔7〕辞:指解释。
〔8〕司败:楚官名,相当于司寇,掌刑法。
〔9〕工尹:掌百工之官。
〔10〕仲归:即子家。
 
 
【原文】
 
秋七月,及苏子盟于女栗,顷王立故也。
 
陈侯、郑伯会楚子于息〔1〕。冬,遂及蔡侯次于厥貉,将以伐宋。宋华御事曰:“楚欲弱我也〔2〕。先为之弱乎〔3〕,何必使诱我〔4〕?我实不能,民何罪?”乃逆楚子,劳〔5〕,且听命。遂道以田孟诸〔6〕。宋公为右盂〔7〕,郑伯为左盂。期思公复遂为右司马〔8〕,子朱及文之无畏为左司马〔9〕。命夙驾载燧〔10〕,宋公违命,无畏抶其仆以徇〔11〕。或谓子舟曰〔12〕:“国君不可戮也〔13〕。”子舟曰:“当官而行,何强之有?《诗》曰:‘刚亦不吐,柔亦不茹〔14〕。’‘毋纵诡随,以谨罔极〔15〕。’是亦非辟强也,敢爱死以乱官乎〔16〕!”
 
厥貉之会,麇子逃归〔17〕。
 
【注释】
 
〔1〕陈侯:陈共公。郑伯:郑穆公。
〔2〕弱我:使我顺服。
〔3〕先为之弱:谓我主动示弱。
〔4〕诱:逼迫。
〔5〕劳:慰劳。
〔6〕道:导。田:打猎。孟诸:见僖公二十八年注。
〔7〕盂:阵名,即圆阵。
〔8〕期思公:期思的地方长官。期思,楚邑,地当在今河南固始县西北。
〔9〕文之无畏:即申舟。文为氏,申为食邑,舟为字。
〔10〕夙驾:早驾。燧:取火工具。
〔11〕抶:笞击。徇:号令。
〔12〕子舟:即无畏。
〔13〕戮:同“辱”。
〔14〕所引诗见《诗·大雅·烝民》,二句倒。茹,食。
〔15〕所引诗见《诗·大雅·民劳》。诡随,诡谲欺诈。罔极,无标准,放荡不正。
〔16〕乱官:放弃职守。
〔17〕麇:国名,地在今湖北郧县。此句与下年传为一事,为人割裂。
 
【翻译】
 
[经]
 
十年春,周历正月辛卯,臧孙辰去世。
 
夏,秦国攻打晋国。
 
楚国杀死他们的大夫宜申。
 
从正月开始至秋七月一直没下雨。
 
与苏子在女栗结盟。
 
冬,狄人侵袭宋国。
 
楚穆王、蔡庄侯驻扎在厥貉。
 
[传]
 
十年春,晋国人攻打秦国,占领少梁。夏,秦康公攻打晋国,占领北徵。
 
起初,楚国范地的巫者矞似预言成王与子玉、子西说:“这三个人都将不得好死。”城濮战役,楚成王想起了这预言,所以派人去阻止子玉说:“不要自杀。”没赶上。去阻止子西,子西上吊时悬挂的绳子断了,楚成王的使者正好赶到,就阻止了他,任命他为商公。子西沿汉江而下,溯长江而上,将要进入郢都。楚成王在渚宫,子西下船,正好见到成王。子西害怕,自我解释说:“臣子免于一死,又有人诬陷臣,说臣准备逃跑,所以臣回都城来请求死在司败手中。”成王让他担任工尹。这时他又与子家谋划杀死楚穆王。楚穆王听说了,五月,杀死子西与子家。
 
秋七月,与苏子在女栗结盟,是因为周顷王即位的缘故。
 
陈共公、郑穆公与楚穆王在息地相会。冬,就和蔡庄侯驻扎在厥貉,准备攻打宋国。宋华御事说:“楚国是想要我们顺服他。我们不如先对他表示顺服,何必等他来威逼我们?我们确实是无能,人民有什么罪?”于是去迎接楚穆王,慰劳楚军,同时听候命令。于是便引导楚穆王到孟诸去打猎。宋昭公率领右边圆阵,郑穆公率领左边圆阵。期思公复遂任右司马,子朱与文之无畏任左司马。下令清晨出动带上取火的工具,宋昭公违背命令,无畏鞭打他的仆人,号令全军。有人对无畏说:“国君是不可以侮辱的。”无畏说:“按照职责处理事情,怎说得上强暴?《诗》说:‘硬的东西不吐出来,软的东西不吞下去。’‘别听狡诈欺骗话,让那些放荡不正的人收束检点。’这也是不避强暴的意思,我岂敢爱惜自己的生命而放弃职守呢?”
 
厥貉相会时,麇国的国君逃回国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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