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[传]
二十五年夏五月庚辰〔1〕,卫侯出奔宋〔2〕。卫侯为灵台于藉圃,与诸大夫饮酒焉。褚师声子袜而登席〔3〕。公怒。辞曰:“臣有疾,异于人。若见之,君将biang[生僻字 无法输入]之〔4〕,是以不敢。”公愈怒。大夫辞之,不可。褚师出,公戟其手,曰:“必断而足。”闻之,褚师与司寇亥乘,曰:“今日幸而后亡。”公之入也,夺南氏邑〔5〕,而夺司寇亥政。公使侍人纳公文懿子之车于池〔6〕。
【注释】
〔1〕二十五年:公元前470年。
〔2〕卫侯:卫出公辄。
〔3〕褚师声子:褚师比。
〔4〕[生僻字 无法输入](xiǎo):呕吐。
〔5〕南氏:子南弥牟,即公孙弥牟。
〔6〕公文懿子:公文要。
【原文】
初,卫人翦夏丁氏〔1〕,以其帑赐彭封弥子〔2〕。弥子饮公酒,纳夏戊之女,嬖,以为夫人。其弟期〔3〕,大叔疾之从孙甥也,少畜于公,以为司徒。夫人宠衰,期得罪。公使三匠久。公使优狡盟拳弥〔4〕,而甚近信之。故褚师比、公孙弥牟、公文要、司寇亥、司徒期因三匠与拳弥以作乱,皆执利兵,无者执斤。使拳弥入于公宫,而自大子疾之宫噪以攻公。鄄子士请御之〔5〕。弥援其手,曰:“子则勇矣,将若君何?不见先君乎?君何所不逞欲?且君尝在外矣,岂必不反。当今不可,众怒难犯,休而易间也〔6〕。”乃出。将适蒲〔7〕,弥曰:“晋无信,不可。”将适鄄〔8〕,弥曰:“齐、晋争我,不可。”将适泠〔9〕,弥曰:“鲁不足与,请适城鉏以鉤越〔10〕,越有君。”乃适城鉏。弥曰:“卫盗不可知也,请速,自我始。”乃载宝以归。
【注释】
〔1〕夏丁氏:即夏戊。事在哀公十一年。
〔2〕彭封弥子:弥子瑕。
〔3〕期:夏戊之子。
〔4〕优狡:俳优,名狡。拳弥:卫大夫。杜注:“使俳优盟之,欲耻辱也。”
〔5〕鄄子士:卫大夫。
〔6〕休:定。
〔7〕蒲:在今河南长垣县东。
〔8〕鄄:在今山东鄄城县西北。
〔9〕泠:杜注:“近鲁邑。”
〔10〕城鉏:在今河南滑县东。鉤:连,连结。
【原文】
公为支离之卒〔1〕,因祝史挥以侵卫。卫人病之。懿子知之,见子之〔2〕,请逐挥。文子曰:“无罪。”懿子曰:“彼好专利而妄〔3〕。夫见君之入也,将先道焉。若逐之,必出于南门而适君所。夫越新得诸侯,将必请师焉。”挥在朝,使吏遣诸其室。挥出,信〔4〕,弗内。五日,乃馆诸外里〔5〕,遂有宠,使如越请师。
【注释】
〔1〕支离:散阵。
〔2〕子之:公孙弥牟,谥文子。
〔3〕妄:不法。
〔4〕信:再宿。
〔5〕外里:卫地,当时卫出公在外里。
【原文】
六月,公至自越。季康子、孟武伯逆于五梧〔1〕。郭重仆〔2〕,见二子,曰:“恶言多矣,君请尽之。”公宴于五梧。武伯为祝,恶郭重,曰:“何肥也!”季孙曰:“请饮彘也〔3〕。以鲁国之密迩仇雠〔4〕,臣是以不获从君,克免于大行〔5〕,又谓重也肥?”公曰:“是食言多矣,能无肥乎?”饮酒不乐,公与大夫始有恶。
【注释】
〔1〕五梧:在鲁国南部边境。
〔2〕仆:为公仆。
〔3〕彘:孟武伯之名。季康子认为孟武伯失言,所以罚他酒。
〔4〕仇雠:指齐国。
〔5〕大行:远行。
【翻译】
[传]
二十五年夏五月庚辰,卫出公逃往宋国。卫出公在藉圃建造灵台,和大夫们一起在台上饮酒。褚师声子穿着袜子入席,卫出公大怒。褚师解释说:“臣脚有病,与别人不同。如果见了,君王将会呕吐,所以不敢脱袜子。”出公更加忿怒。大夫们为他辩解,出公怒气不息。褚师退出,出公伸手指着他说:“一定要砍了你的脚!”褚师听见了,他与司寇亥同坐一辆车,对司寇亥说:“今天的事能逃亡不死是万幸。”出公回国的时候,夺取了南氏的封邑,而夺取了司寇亥的官位。出公让侍人把公文懿子的车扔进池水中。
起初,卫国人翦灭夏丁氏,把夏丁氏的家产赐给彭封弥子。弥子请卫出公饮酒,献上夏戊的女儿,卫出公很宠爱她,立她为夫人。她的弟弟期,是太叔疾的外孙,从小由卫出公养大,被任命为司徒。夫人的宠爱衰减,期也得罪了卫出公。出公使用三种工匠而又很久不让他们休息。出公让优狡与拳弥设盟,却又很亲近喜爱他。所以褚师比、公孙弥牟、公文要、司寇亥、司徒期依靠三种工匠以及拳弥作乱,都拿上锋利的兵器,没有兵器的人就拿着斧头。派拳弥进入公宫,其他人从太子疾的宫中呐喊以攻打卫出公。鄄子士请求抵御。拳弥拉着他的手,说:“您是很勇敢,但打算怎么保护国君呢?您没见到先君的情况吗?君王到哪里不能满足他的愿望?再说君王也曾经出外过,怎知道不能回来?现在不能拼,众怒难犯,等安定下来就容易钻他们空子了。”卫出公于是出都,打算去蒲地,拳弥说:“晋国没有信用,不能去那儿。”卫出公打算去鄄地,拳弥说:“齐、鲁在争夺我们,不能去那儿。”打算去泠地,拳弥说:“鲁国不足于打交道,请去城鉏以便与越国联结,越国有贤明的国君。”于是前往城鉏。拳弥说:“卫国的盗贼的举动无法预料,请快点走,我打头阵。”于是装上宝器而返回了都城。
卫出公把士兵布成散阵,靠着祝史挥为内应侵袭都城。城中人为此担忧。懿子知道了内情,去见文子,请求驱逐祝史挥。文子说:“他没有罪。”懿子说:“他专权逐利而不法。他见到国君有回国的趋势,将会前去引路。如果赶走他,他一定会出南门而到君王那儿去。越国新近成为诸侯领袖,一定会去请求越国出兵的。”当时挥在朝廷上,文子就派官吏等他回家后遣送他出城。挥出了城,等了两晚,卫国人不让他进城。过了五天,他就住在外里,受到了卫出公的宠爱,派他去越国请求出兵。
六月,哀公从越国回来。季康子、孟武伯去五梧迎接哀公。郭重为哀公驾车,见到了他们二人,回来对哀公说:“他们坏话说了很多,君王请好好追究他们。”哀公在五梧宴饮,武伯祝酒,憎恶郭重,说:“你怎么这么肥胖?”季孙说:“请罚彘饮酒。因为鲁国紧靠着敌国,臣下所以没能够跟随国君,得以免除远行,怎么能说辛苦伴随国君的郭重肥胖?”哀公说:“这个人自己吃进的话多了,怎么能不肥胖呢?”饮酒不乐,哀公与大夫开始不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