襄公二十一年

【原文】
 
[经]
 
二十有一年春〔1〕,王正月,公如晋。
 
邾庶其以漆、闾丘来奔〔2〕。
 
夏,公至自晋。
 
秋,晋栾盈出奔楚。
 
九月庚戌朔,日有食之。
 
冬十月庚辰朔,日有食之。
 
曹伯来朝〔3〕。
 
公会晋侯、齐侯、宋公、卫侯、郑伯、曹伯、莒子、邾子于商任〔4〕。
 
【注释】
 
〔1〕二十有一年:公元前552年。
〔2〕庶其:邾大夫。漆、闾丘:均在今山东邹县东北。
〔3〕曹伯:曹武公。
〔4〕晋侯:晋平公。齐侯:齐庄公。宋公:宋平公。卫侯:卫殇公。郑伯:郑简公。莒子:莒犂比公。邾子:邾悼公。商任:不详所在。或谓在今河北任县,或谓在河南安阳市。
 
 
【原文】
 
[传]
 
二十一年春,公如晋,拜师及取邾田也。
 
邾庶其以漆、闾丘来奔。季武子以公姑姊妻之〔1〕,皆有赐于其从者。
 
【注释】
 
〔1〕姑姊:姑妈。杜注谓姑与姊,“寡者二人”。
 
 
【原文】
 
于是鲁多盗。季孙谓臧武仲曰:“子盍诘盗〔1〕?”武仲曰:“不可诘也,纥又不能。”季孙曰:“我有四封〔2〕,而诘其盗,何故不可?子为司寇,将盗是务去,若之何不能?”武仲曰:“子召外盗而大礼焉,何以止吾盗?子为正卿而来外盗,使纥去之,将何以能?庶其窃邑于邾以来,子以姬氏妻之,而与之邑,其从者皆有赐焉。若大盗,礼焉以君之姑姊与其大邑〔3〕,其次皂牧舆马,其小者衣裳剑带,是赏盗也。赏而去之,其或难焉。纥也闻之,在上位者,洒濯其心,壹以待人,轨度其信〔4〕,可明征也,而后可以治人。夫上之所为,民之归也。上所不为而民或为之,是以加刑罚焉,而莫敢不惩。若上之所为而民亦为之,乃其所也,又可禁乎?《夏书》曰:‘念兹在兹,释兹在兹,名言兹在兹,允出兹在兹,惟帝念功〔5〕。’将谓由己壹也。信由己壹,而后功可念也。”
 
【注释】
 
〔1〕诘:捕治,禁止。
〔2〕四封:四边边境。
〔3〕其大邑:指公姑姊之大邑。
〔4〕轨度:纳于规范。信:诚。
〔5〕以上所引为逸书,伪古文入《大禹谟》篇。允,诚信。念,记录。
 
 
【原文】
 
庶其非卿也,以地来,虽贱必书,重地也。
 
齐侯使庆佐为大夫,复讨公子牙之党,执公子买于句渎之丘〔1〕。公子鉏来奔。叔孙还奔燕。
 
【注释】
 
〔1〕公子买:与公子鉏、叔孙还均齐公族。
 
 
【原文】
 
夏,楚子庚卒,楚子使薳子冯为令尹〔1〕。访于申叔豫〔2〕,叔豫曰:“国多宠而王弱,国不可为也。”遂以疾辞。方暑,阙地,下冰而床焉。重茧衣裘〔3〕,鲜食而寝〔4〕。楚子使医视之,复曰:“瘠则甚矣!而血气未动。”乃使子南为令尹〔5〕。
 
【注释】
 
〔1〕楚子:楚康王。
〔2〕申叔豫:申叔时之孙。
〔3〕重茧:两层绵袍。
〔4〕鲜食:少吃东西。
〔5〕子南:公子追舒。
 
 
【原文】
 
栾桓子娶于范宣子〔1〕,生怀子〔2〕。范鞅以其亡也〔3〕,怨栾氏,故与栾盈为公族大夫而不相能。桓子卒,栾祁与其老州宾通〔4〕,几亡室矣〔5〕。怀子患之。祁惧其讨也,恕诸宣子曰:“盈将为乱,以范氏为死桓主而专政矣,曰:‘吾父逐鞅也,不怒而以宠报之,又与吾同官而专之,吾父死而益富。死吾父而专于国,有死而已!吾蔑从之矣。’其谋如是,惧害于主,吾不敢不言。”范鞅为之征。怀子好施,士多归之。宣子畏其多士也,信之。怀子为下卿,宣子使城著而遂逐之〔6〕。
 
【注释】
 
〔1〕栾桓子:栾黡。范宣子:士匄。此指士匄之女。
〔2〕怀子:栾盈。
〔3〕亡:指被栾黡逼走事,见襄公十四年。
〔4〕栾祁:栾盈之母。老:室老,即家宰。
〔5〕亡室:指家财均被州宾占有。
〔6〕著:不详。或谓即著雍。
 
 
【原文】
 
秋,栾盈出奔楚。宣子杀箕遗、黄渊、嘉父、司空靖、邴豫、董叔、邴师、申书、羊舌虎、叔罴〔1〕,囚伯华、叔向、籍偃。人谓叔向曰:“子离于罪〔2〕,其为不知乎〔3〕?”叔向曰:“与其死亡若何?《诗》曰:‘优哉游哉,聊以卒岁〔4〕。’知也。”乐王鲋见叔向曰〔5〕:“吾为子请!”叔向弗应。出,不拜。其人皆咎叔向。叔向曰:“必祁大夫。”室老闻之,曰:“乐王鲋言于君无不行,求赦吾子,吾子不许。祁大夫所不能也,而曰‘必由之’何也?”叔向曰:“乐王鲋,从君者也,何能行?祁大夫外举不弃仇,内举不失亲,其独遗我乎?《诗》曰:‘有觉德行,四国顺之〔6〕。’夫子,觉者也。”
 
【注释】
 
〔1〕杜注云:“十子皆晋大夫,栾盈之党也。羊舌虎,叔向弟。”
〔2〕离:同罹。
〔3〕知:同“智”。
〔4〕所引诗为佚诗,今《小雅·采菽》有上句。叔向因受弟牵连而入狱,故以诗表示自己不介入党争,优游卒岁为智。
〔5〕乐王鲋:晋大夫乐桓子。
〔6〕所引诗见《诗·大雅·抑》。觉,直。
 
 
【原文】
 
晋侯问叔向之罪于乐王鲋,对曰:“不弃其亲,其有焉。”于是祁奚老矣,闻之,乘驲而见宣子,曰:“《诗》曰:‘惠我无疆,子孙保之〔1〕。’《书》曰:‘圣有谟勋,明征定保〔2〕。’夫谋而鲜过,惠训不倦者,叔向有焉,社稷之固也,犹将十世宥之,以劝能者。今壹不免其身,以弃社稷,不亦惑乎?鲧殛而禹兴。伊尹放大甲而相之〔3〕,卒无怨色。管、蔡为戮,周公右王〔4〕。若之何其以虎也弃社稷?子为善,谁敢不勉?多杀何为?”宣子说,与之乘,以言诸公而免之。不见叔向而归。叔向亦不告免焉而朝。
 
【注释】
 
〔1〕所引诗见《诗·周颂·烈文》。
〔2〕所引句见古文《尚书·胤征》。谟,谋略。征,证明。
〔3〕大甲:汤之孙,即位后荒淫,伊尹把他放逐到桐宫,使改过后复位,己为相,大甲终无怨色。
〔4〕右:同“佐”,辅佐。管叔、蔡叔与周公为兄弟,二人被杀,周公佐成王。
 
 
【原文】
 
初,叔向之母妒叔虎之母美而不使〔1〕。其子皆谏其母。其母曰:“深山大泽,实生龙蛇。彼美,余惧其生龙蛇以祸女。女,敝族也〔2〕。国多大宠〔3〕,不仁人间之〔4〕,不亦难乎?余何爱焉!”使往视寝,生叔虎。美而有勇力,栾怀子嬖之,故羊舌氏之族及于难。
 
【注释】
 
〔1〕不使:不让她侍寝。
〔2〕敝:衰败。
〔3〕大宠:杜注谓指“六卿专权”。
〔4〕间:离间。
 
 
【原文】
 
栾盈过于周,周西鄙掠之〔1〕。辞于行人〔2〕,曰:“天子陪臣盈,得罪于王之守臣〔3〕,将逃罪。罪重于郊甸〔4〕,无所伏窜,敢布其死〔5〕。昔陪臣书能输力于王室,王施惠焉。其子黡,不能保任其父之劳。大君若不弃书之力,亡臣犹有所逃。若弃书之力,而思黡之罪,臣,戮余也,将归死于尉氏〔6〕,不敢还矣。敢布四体〔7〕,唯大君命焉!”王曰:“尤而效之,其又甚焉!”使司徒禁掠栾氏者,归所取焉。使候出诸轘辕〔8〕。
 
【注释】
 
〔1〕掠:劫掠财物。
〔2〕行人:官名,掌出使或接待宾客。
〔3〕守臣:诸侯。
〔4〕罪重:再次得罪。
〔5〕布其死:冒死陈言。
〔6〕尉氏:军尉,掌刑戮。
〔7〕布四体:杜注谓“言无所隐”。
〔8〕候:候人,管迎送宾客事。轘辕:山名,在河南登封市西北。
 
 
【原文】
 
冬,曹武公来朝,始见也。
 
会于商任,锢栾氏也〔1〕。齐侯、卫侯不敬。叔向曰:“二君者必不免。会朝,礼之经也。礼,政之舆也〔2〕。政,身之守也。怠礼失政,失政不立,是以乱也。”
 
【注释】
 
〔1〕锢:禁锢,令诸侯不得接受栾氏党羽。
〔2〕政之舆:政载于礼而行,故云。
 
 
【原文】
 
知起、中行喜、州绰、邢蒯出奔齐,皆栾氏之党也。乐王鲋谓范宣子曰:“盍反州绰、邢蒯,勇士也。”宣子曰:“彼栾氏之勇也,余何获焉〔1〕?”王鲋曰:“子为彼栾氏,乃亦子之勇也〔2〕。”
 
【注释】
 
〔1〕获:得。
〔2〕杜注云:“言子待之如栾氏,亦为子用也。”
 
 
【原文】
 
齐庄公朝,指殖绰、郭最曰:“是寡人之雄也〔1〕。”州绰曰:“君以为雄,谁敢不雄?然臣不敏,平阴之役〔2〕,先二子鸣。”庄公为勇爵,殖绰、郭最欲与焉。州绰曰:“东闾之役〔3〕,臣左骖迫,还于门中,识其枚数。其可以与于此乎?”公曰:“子为晋君也。”对曰:“臣为隶新。然二子者,譬于禽兽,臣食其肉而寝处其皮矣。”
 
【注释】
 
〔1〕雄:雄鸡。春秋时喜斗鸡,故以雄鸡代表勇敢。
〔2〕平阴之役:见襄公十八年。在平阴,州绰擒获殖绰、郭最。
〔3〕东闾之役:见襄公十八年。
 
【翻译】
 
[经]
 
二十一年春,周历正月,襄公去晋国。
 
邾庶其带着漆与闾丘二地逃来我国。
 
夏,襄公从晋国回国。
 
秋,晋栾盈出逃到楚国。
 
九月庚戌朔,发生日食。
 
冬十月庚辰朔,发生日食。
 
曹武公来我国朝见。
 
襄公与晋平公、齐庄公、宋平公、卫殇公、郑简公、曹武公、莒犂比公、邾悼公在商任相会。
 
[传]
 
二十一年春,襄公去晋国,拜谢晋国出兵及取得邾国土地。
 
邾庶其带着漆与闾丘二地逃来我国。季武子把襄公的姑妈嫁给他,他的随从都加赏赐。
 
这时候鲁国盗贼很多。季孙对臧武仲说:“你为什么不捕治盗贼?”臧武仲说:“盗贼不可以捕治,我也没有能力捕治。”季孙说:“我国有四面边境限制,用以捕治盗贼,有什么原因不可?你官司寇,捕治盗贼是你的职责,为什么做不到呢?”武仲说:“你召引来国外的盗贼而大大给予礼遇,怎么能禁止国内的盗贼?你作为正卿而引来外国的盗贼,却让我来除掉,我又如何能办到?庶其在邾国偷盗了城邑来我国,你把姬氏给他做妻子,给他城邑居住,他的随从都有赏赐。对大盗,你给他以国君的姑妈及她的大城邑作为优礼,次一等的给以奴隶车马,低下的给以衣裳剑带,这是奖赏盗贼。奖赏他们又要除掉他们,这恐怕有困难。我听说,在上位的人,要洗涤自己的心,志诚对待别人,有一定的规范法度来表示诚信,有显明的行为作证,然后可以治理人民。在上面的人的所作所为,是人民的榜样。上面的人不这样做而人民有人做了,因此而对他们加以刑罚,他们就不敢不警戒。如果上面的人这样做而人民也这样做,这是必然现象,又怎么能禁止呢?《夏书》说:‘想要干的就是这个,想丢弃的就是这个,所要命令的就是这个,诚信所在的就是这个,只有天帝记录下这功劳。’大概说的是由自己来体现统一的标准。诚信出之于自己所做与要求别人所做一致,然后可以记录功劳。”
 
庶其不是卿,他带着土地来,虽然地位低下,《春秋》也记载,这是为了重视土地。
 
齐灵公任命庆佐为大夫,再次讨伐公子牙的党羽,在句渎之丘抓了公子买。公子鉏逃来我国,叔孙还逃往燕国。
 
夏,楚子庚去世。楚康王任命薳子冯为令尹。薳子冯向申叔豫请教,叔豫说:“国家宠臣众多而君王年轻,国家没办法治好。”薳子冯因此推说有病,辞去令尹。正当暑天,他挖地,放进冰后把床架在上面。穿着两层绵袍,裹着皮衣,少吃多睡。楚康王派医生去探视,回来报告说:“瘦是瘦得厉害,但气血不亏。”楚康王于是任命子南为令尹。
 
栾桓子娶范宣子女儿为妻,生下栾盈。范鞅因为被迫逃亡事,怨恨栾氏,所以与栾盈同为公族大夫而不能友好相处。桓子去世,栾祁与她的家宰州宾私通,州宾几乎把栾家家财全都吞没。栾盈为此而感到不满。栾祁怕栾盈对她讨伐,向范宣子诉说道:“栾盈将要发动叛乱,认为范氏弄死了桓子而独把朝政,说:‘我的父亲赶走范鞅,他回国我父亲不表示愤怒反而以宠信来报答他,他又和我同任公族大夫而独断专行,我的父亲死后范氏更加富有。弄死我父亲而在国内专政,我宁可去死,也不愿服从他!’他的计谋就是这样,恐怕会伤害你,我所以不敢不说。”范鞅为她做证。栾盈喜欢施舍,很多士归附他。宣子害怕归附他的士人数众多,相信了栾祁的话。栾盈任下卿,宣子派他去修筑著地的城墙,就此赶走了他。
 
秋,栾盈出逃到楚国。范宣子杀死箕遗、黄渊、嘉父、司空靖、邴豫、董叔、邴师、申书、羊舌虎、叔罴,囚禁了伯华、叔向、籍偃。有人对叔向说:“您遭受这样的罪,恐怕是不明智吧!”叔向说:“比起死了的和逃亡的怎么样?《诗》说:‘自在逍遥真清闲,就此度过一年年。’这就是明智啊。”乐王鲋见到叔向说:“我为您去求情。”叔向没有应声。乐王鲋走时,叔向也不拜谢。叔向的从人都责备叔向,叔向说:“一定要祁大夫才能救我。”他的家宰听说后,对他说:“乐王鲋在国君面前说的话没有不被采纳的,他要去请求赦免您,您却不答应。祁大夫做不到这些,您却说一定要由他去办,这是为什么?”叔向说:“乐王鲋是一切顺从君王的人,他怎么能行?祁大夫举拔宗族外的人不丢弃仇人,举拔自己人时不失去亲人,他难道会单单遗弃我吗?《诗》说:‘有正直的德行,四方的国家都归顺。’祁大夫这个人,就是一个正直的人。”
 
晋平公向乐王鲋问叔向的罪过,乐王鲋回答说:“他这人不会背弃自己的亲人,他可能参与了策划叛乱。”这时候祁奚已经告老在家,听说后,乘驿站的传车入都来见范宣子,说:“《诗》说:‘赐给我们的恩惠没有边际,子子孙孙永远保持。’《书》说:‘圣贤有谋略训诲,应该对他的保护有明确的表示。’说到谋划而少有过错,教诲别人不知疲倦的,叔向具备了,他是国家的栋梁基础,即使他的十代子孙有过错都该赦免,用来激励有能力的人。如今偶尔获次罪却连本身都不能赦免,抛弃国家的栋梁,这不使人感到困惑吗?鲧被杀而他儿子禹被重用。伊尹曾放逐大甲而大甲用他为相,对他始终没有怨恨的表示。管叔、蔡叔被杀,他们的兄长周公却辅佐成王。为什么要因为一个羊舌虎,而杀死一个国家栋梁?您如果多做善事,谁敢不努力?何必要多杀人呢?”范宣子听了觉得不错,就和他一起乘车入朝,向晋平公劝说而赦免了叔向。祁奚没有去见叔向便回家去了。叔向也没有去拜谢祁奚,径去朝见晋平公。
 
起初,叔向的母亲嫉妒叔虎的母亲美丽而不让她侍寝。她的儿子们都劝谏她,她说:“深山大泽,是产生龙蛇一类妖异的地方。这个女人太漂亮,我怕她生下龙蛇给你们带来祸害。你们是衰败的家族。国家中受到宠爱的大官很多,坏人又从中挑拨,要想太平无事不也是很难的事吗?我自己有什么可爱惜的!”便让叔虎的母亲去侍寝,生下叔虎。叔虎长得美丽而有勇力,栾盈宠爱他,所以羊舌氏的家族遭受祸难。
 
栾盈经过周地,周西部边境的人抢掠他的财物。栾盈向周行人申诉说:“天子的陪臣盈,得罪了天子的守臣,准备逃避惩罚。又在天子的郊外得罪,没地方躲避逃窜,大胆冒死上言。往昔陪臣栾书能够为王室尽力,天子施与恩惠。他的儿子黡,不能保持他父亲的勋劳。大王如果不抛弃书的功劳,亡臣还有地方可以逃避。如果抛弃书的功劳,而计较黡的罪过,臣本来就是漏网的该杀之人,就将要回国到尉氏那儿求死,不敢再回来了。谨此直布心思,唯大王的命令是听!”周灵王说:“别人有过错而去学习效仿,过错就更大了!”命令司徒制止那些抢掠栾氏的人,把抢来的东西还给栾氏。派遣候人把栾盈送出轘辕山。
 
冬,曹武公来我国朝见,这是初次朝见。
 
诸侯在商任相会,是为了禁锢栾氏。齐庄公、卫殇公不恭敬。叔向说:“这二国国君一定难以免除祸难。会见和朝见,这是礼仪中的规范。礼仪,是政事的载体。政事,是身体的寄托。怠慢礼仪便会使政事错失,政事错失就难以立身,因此就会发生动乱。”
 
知起、中行喜、州绰、邢蒯出逃到齐国,四人都是栾氏的党羽。乐王鲋对范宣子说:“何不让州绰、邢蒯回国,他们是勇士。”范宣子说:“他们是栾氏的勇士,我能得到什么?”乐王鲋说:“您像栾氏一样对待他们,他们也就会成为您的勇士。”
 
齐庄公听朝,指着殖绰、郭最说:“这两人是寡人的雄鸡。”州绰说:“君王认为他们是雄鸡,谁敢不这么认为?不过下臣不才,在平阴战役,我比二人鸣叫得早。”庄公设立勇爵,殖绰、郭最想得到这爵位。州绰说:“东闾战役,下臣左边的马由于路窄进不去,回到门里,遍数了城门上铁钉的数字。是不是因此能获得这一爵位?”庄公说:“你是为了晋君而这样做的。”州绰回答说:“下臣充当君王的仆人时间不长。但是这两个人,用禽兽来打比方的话,下臣已经吃了他们的肉而睡在他们的皮上了。”
元芳,你怎么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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